新型冠状病毒疫情自爆发以来,无时无刻不牵动着每一位国人的心。虽然我们因为疫情留在家中,但前行的脚步却未曾停歇。在此非常时期居家为安并坚守岗位,为城市建设和社会生活带来可靠、专业的服务,是我们的社会责任,也是对祖国抗疫最好的助力和支援。
我院现已全面开展线上办公模式,千余位工大设计人远程上线,云办公、云会议、云设计,各生产部门、职能部门井然有序,让我们通过文字和图片记录这段珍贵的战“疫”经历,一同期待春天早日到来!
简历:1988年本科毕业于哈尔滨建筑工程学院,2000年硕士毕业于哈尔滨工业大学建筑与土木工程专业。1998年任哈尔滨建筑工程学院助教,1991年至今于哈尔滨工业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从事建筑设计工作。现任哈尔滨工业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副总建筑师、第三设计分院总建筑师,社会任职为黑龙江省勘察设计协会专家、哈尔滨工业大学建筑学院兼职教师、中国建筑师协会资深会员。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2002年12月~2003年7月发生的SARS,时隔17年,2020年1月31日凌晨,世卫组织宣布中国的新冠病毒感染的肺炎已构成“国际关注的突发性公共卫生事件”。比较狗血的是,在病毒的的命名上,国际病毒分类委员会因为此次冠状病毒与SARS之间遗传特征的相似性,将其正式命名为“SARS-CoV-2”,但世卫组织考虑普遍接受的原则,排除可能出现掉侮辱歧视性文字,最终将此次新冠肺炎的病毒正式命名为“2019-nCoV”。在这次疫情中,黑龙江省也算是一个重灾区。哈尔滨从1月3日开始便采取了一系列强有力的隔离措施,包括关闭文化娱乐、餐饮场所、景区、除了与民生相关的超市等购物场所外的商场、宾馆旅店住宿场所;实施每户2天1人可外出采购居住小区封闭管理,城市主要城区交通管制。现在来看,隔离措施效果显著,新增病例从20天前的两位数变为了一位数,甚至是零增长。
这个春天,城市的公共空间几乎被清零,老百姓自觉地被关在自己引以为傲的钢筋混凝土“笼子”里。今天,中国的许多地方,正上演着蕾切尔·卡逊(Rachel Carson)《寂静的春天》(Silent spring,1962年出版)中“小镇明日寓言”场景,这次疫情的过程与2011年上映的科幻灾难电影《传染病》(Contagion)有着极其相似的情节,科幻变成了现实。
据统计,SARS中国内地最终确诊病例5327例,死亡349例,与SARS相比,本次新冠肺炎迄今为止累计确诊病例77059例,累计死亡2446例。前天,哈尔滨下了一场大雪,干净空寂的街道,雪增加了几多洁白,南方的朋友晒出一些春暖花开的照片,那里的春天一定很美,可是那两千四百多条生命,又有多少的家庭将永远告别了春天……
有大量资料证明,人类遭遇的灾难都与人类的活动对自然环境的破坏紧密相关。雷切尔·卡逊早在1962年《寂静的春天》里首次提出一个“有限”的概念,地球容忍污染、净化环境的能力是有限的,以DDT农药的使用为例,警告农药的毒素已经侵入人类的食物链,给人类的生理环节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而近些年所谓的“天灾”,诸如,雾霾、地震、洪水、禽流感等对人类生存造成威胁,都被证明天灾即是人祸。总结人类瘟疫的形成与传播,大概有如下四种情况。
(1)食物链传播 病毒的原始宿主,通过中间宿主传递给人类。贾雷德·戴蒙德(Jared Diamond)于1997年所著《枪炮、病菌与钢铁:人类社会的命运》(Guns, Germs, and Steel: The Fates of Human Societies)一书中提到,欧洲人对美州的征服,是由于美州的畜牧业发展缓慢,土著人没有欧洲人通过家畜传播的天花病毒的免疫力,白人不费一兵一弹,仅用一张携带天花病毒的毯子,就可以杀死成千上万的印第安人。而我国的村民也在通过饲养动物果子狸、竹鼠、蛇、水貂等进行脱贫致富的伟大实践,可是他们是否意识到,这些动物作为病毒传播中间宿主可能存在的致命威胁。
(2)昆虫的传播 由于大量种植经济作物,原自然生态环境中的植物群落格局发生改变,农药的使用,使鸟类大量减少,一些传播疾病的昆虫因缺少天敌而大量繁殖,有一些在历史上增被消灭的传染病又重新出现。例如由蚊子传播的疟疾死灰复燃,重返人间。
(3)大型水利项目对生态环境影响所导致的疫情产生 这是一个复杂而动态的情况,以埃及吸血虫病为例更能说的清楚一些。埃及的阿斯旺大坝(The Aswan high dam, Egypt)是由前苏联援建的尼罗河上大型水利工程,该项目1959年设计、1960年动工、1970年投入使用,坝高112米、长5000米,将尼罗河拦腰切断,在高坝内形成了一个长650公里、宽25公里的巨大水库,当时可谓世界壮举,也给当地带来了巨大经济利益,实现了当时的设计目标。但是数年以后,泥沙淤积,近26%的库容成为死库,上游流速减慢,形成上游三角洲,每年库容蒸发11%,大坝建成20年,负面影响、对生态破坏的严重程度日益显现。下游土地肥力下降、水质恶化,农民不得不使用更多的化肥,饮用水中化学残留物增加,藻类大量繁殖阻塞河道,钉螺(血吸虫的宿主)在缓慢的流水中繁殖迅速导致血吸虫病患剧增,同时又出现裂谷热病。
(4)热点城市人口密度增加,国内国际交流频繁,为疫情传播提供了便利条件。当今世界的建造技术可以极大提升城市的垂直密度,中国强大的建造能力更是世界有目共睹,房地产业拉动经济增长的作用立竿见影。随着城市人口的剧增,城市交通堵塞,空气不洁,垃圾排泄物处理难度加大的情况剧增,饮用水、能源、城市供给系统负荷越来越重,一旦某个局部发生传染病,对疫情的预警、防范、隔离、救治变得越来越难,如管理环节出现漏洞,后果极其严重,会造成救助资源瞬间匮乏、感染爆炸的灾难。另外,经济的高速发展已使我国与世界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交通的便利可以使人们一日之内到达世界任何地方,如果疫情防控失利,疫情会极速扩散传播。
综上所述几种主要情况,为避免和减少疫情灾难的发生,我们在发展科学技术、发展经济的同时,还必须有全方位的、立体的、多要素、多层次、相互关联的、先进的文化、政治制度、管理机制与其相匹配。
《寂静的春天》一书中,蕾切尔·卡逊对人类的劣根性提出了抨击:农药供应商们为了唾手可得的利益,掩盖DDT危害的事实真相,而农药的使用者在不完全知情的情况下,愿意用这种廉价高效的方式获取最大的经济利益。人的劣根性中的贪婪和逐利,或是无知,使人们失去了对未来灾难的预见能力。人类与自然的平衡关系一但被破坏,灾难必将降临。
法国作家阿尔贝·加缪(Albert Camus)在他的小说《鼠疫》(The Plague,1947年首版)中写道:
“世上的罪恶差不多总是由愚昧无知造成的,没有见识的善良愿望会同罪恶带来同样多的损害。人总是好的比坏的多,实际问题并不在这里。但人的无知程度却有高低的差别,这就是所谓美德和邪恶的分野,而最无可救药的邪恶是这样的一种愚昧无知:自认为什么都知道,于是乎就认为有权杀人。杀人凶犯的灵魂是盲目的,如果没有真知灼见,也就没有真正的善良和崇高的仁爱。”
疫情给建筑设计带来的思考 受疫情的影响,我们在2月初利用互联网平台开始了设计工作,虽然不能面对面地与同事、甲方交流,不过通过各种会议平台软件也还可以达到预期的工作效果。为了不使工作受家庭环境氛围影响,我基本按照单位的作息时间,着装也尽可能正式一些。2003年的SARS我们还是在单位工作,疫情5月份以后就消失了,这次新冠肺炎不同,也许还会持续一段时间,我必须适应这种改变。回顾历史,建筑技术也是在人类抵御自然威胁、在与瘟疫的抗争过程中获得不断的进步和发展。
在宏观尺度上,我们对大型建设项目、城市规划的评估增加更多的维度,或者制定出相应的策略,以减少项目建设对自然环境的破坏。以前文的阿斯旺(Aswan)大坝为例,大坝建设之初,埃及政府和工程设计者完全沉浸在对人类征服自然、建立的丰功伟业的憧憬中,而忽视了大坝建成后对生态和环境的影响,既没有对此作出认真评估,也未曾慎重考虑生态和环境遭受破坏后的因应措施。再举一个正例,2017年初我考察了荷兰阿夫鲁戴克拦海大坝(Afsluitdijk)加高项目的设计,项目由生态学家,水利专家,结构师、景观师联合设计,他们考虑了候鸟的迁徙路径、大堤内外鱼类的洄游、填埋淤泥对水生植物的影响、大坝沿线历史遗迹的视线控制、参观路径,他们甚至用参数化方法设计混凝土碗状的护堤石,潮涨潮落,留在碗中的小鱼会成为海鸟新鲜的食物,沉积在碗中的水草的种子会慢慢生长,各个要素构成了完整的生态链。他们甚至考虑了护堤石的大小和重量是否便于运输。好一幅“天人合一”生机盎然的景观画卷。
在中观尺度上,小区规划和建筑单体设计方面,应把有利于疫情防控当作影响使用者生命健康的重要影响因素加以制约。在《绿色建筑评价标准》(GB/T 50378-2019)中,关于适应地域气候、地形地貌、适应环境、影响安全健康方面都有过相关的要求,在有限的投资情况下,相关的某些选项是否可以首先考虑编入控制项,或者在得分项中增加一些选项的分值。在技术措施方面,平衡好建筑节能和影响建筑使用者健康安全因素之间的关系。结合医院建筑的设计经验,在公共建筑的设备设施系统设计中,需要考虑疫情发生时传染源通过空调系统、给排水系统造成交叉感染的可能性。对于流动性大、使用频率高、公众聚集密度高的小空间,串联用户多,可能造成气溶胶传染的风系统、水系统,更应该是设计的重点。场所举例:电梯轿厢、电梯厅、公共卫生间,高层住宅的厨房、卫生间。
在微观尺度上,对于建筑设计来说,体现在选好产品和材料、设计好节点和构造细节,这对提升建筑物品质的稳定性尤为重要。墙体外墙保温材料、幕墙和门窗的保温性能及气密性,一直都是影响建筑物在寿命周期内质量控制的重点和难点,也是影响建筑空间环境健康的重点要素。与其他设备设施不同的是,在高层建筑林立、垂直密度极大的城市,这些部件出现问题后难以维修和更换。在选择建筑方案之初,由于决策者们对建筑复杂系统认知的缺陷,更愿意把有限的资金花在容易理解的、容易引起轰动效应的外部造型上,建筑师们也就投其所好了。从古罗马的“实用、坚固、美观”的建筑三要素,到2016年国务院发文确立“适用、经济、绿色、美观”的建筑八字方针,尽管跨越了2000余年,但对建筑的基本要求并未发生实质性的改变。疫情过后,“健康建筑”的概念会渐入人们的视野。曾于2000年在荷兰举行的健康建筑国际年会上,健康建筑被定义为: “一种体现在住宅室内和住区的居住环境的方式,不仅包括物理测量值,如温度、通风换气效率、噪音、照度、空气品质等,还需包括主观性心理因素,如平面和空间布局、环境色调、私密保护、视野景观、材料选择等,另外加上工作满意度、人际关系等。” 2015年3月24日,绿色建筑认证协会(GBCI)和国际WELL建筑研究所(IWBI)正式将WELL建筑标准引入中国。国际《WELL健康建筑标准》在2014年由IWBI研究所制定推出,每年修编。我国标准于2017年1月发布《健康建筑评价标准》(T/ASC 02-2016),主要是针对满足绿建评价要求精装修建筑单体、群体或是内装修区域。未来相关建筑标准的修订实施更多需要从策略方面权重,我们将拭目以待。
瘟疫来临,对国家、集体、个人都是一次货真价实的检阅,一场生死攸关的考试,这是一次警醒,也会带来一次改变。中国有句古话:人在做,天在看。在人类的文明史上,在我们每天的生活中,细菌、病毒一直相随相伴,瘟疫既能毁灭一种文明,又能促进文明的发展和延续。
我们相信:“人民战争永远胜利万岁!”只是不忍看到我们的人民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